估佢唔到

此文本來是作為一次VIP晚宴上presentation之用，既然寫了，也就跟大家分享一下。題目又是我最不擅長的「買錶保值」。

佘宗明   Photo: Lewis Wong

勞力士的綠鏡閃電針，推出時約五萬，曾經炒到接近十萬，今天你去二手市場，三萬餘就找得到。
你當年買了，然後很快就賣出去，是有利可圖的；若留到今時今日，可以說是見財化水嗎？
Milgauss是否一枚好錶？當然是一枚好錶。但這枚錶可以保值嗎？你心目中所謂的worth究竟又是什麼意思呢？你要的是短炒還是長揸？買錶究竟是為了什麼？
孔子
齊天大聖在天宮曾經做過弼馬溫，即是管理馬房，《西遊記》作者吳承恩幹嗎要設計這個職業給他？因為孔子都做過弼馬溫？孔子在魯國最初做的官職就是養馬，後來才做到大司寇，大概就等於今天司法部部長，即類似我們之前首席大法官楊鐵樑那樣。當時都頗具名聲，但離開魯國後就沒有人敢用他。不是怕他囉嗦，就是忌才；又或者以為他只會空談，而不能做實事；又嫌他心高氣傲，難以駕馭。好了，你都沒興趣知吧？周潤發做的《決戰春秋》，你也沒看吧？但孔子不是很受人尊敬嗎？其實孔子在世時的社會，主流管治理念是法家的思想，秦始皇就是用權謀來治國，到漢朝才有罷絀百家獨尊儒術的出現。因為劉姓皇朝要鞏固他的家天下，要奠定君臣的關係，便於統治，防止反對派造反。儒家的盛行是後世的事，孔孟在世之時，都未成氣候，都乏人問津。這跟錶有什麼關係？
勞力士的Daytona在初推出時就是不受歡迎，六十年代初賣二百美元，都沒人買的，要買都買Submariner。就是到七八十年代，Daytona都仍然未是主流，未登一線，直至1988年，勞力士用Zenith的自動機芯來代替之前的手上鍊Valjoux機芯，就好像藝術家死後作品才值錢一樣，聞顰鼓而思良將，跟至尊寶一樣到失去後才後悔不已。沒有手上鍊版啦，大家才開始懷念，而且對產量更少的美國版就更趨之若鶩。六十年代Daytona就是孔子，沒有人要的。但今天一枚Paul Newman版，可以賣二百萬瑞郎。早期的Panerai都一樣，都一樣養在深閨人未識，用勞力士機芯的PAM 21，在1997年推出時，限量六十枚，鉑金製47毫米直徑，當時定價約十三四萬，沒有人要的。現在PAM 21的拍賣價，最高時曾經去到200萬港幣。
升值？經得起時間考驗才算數。但你能未卜先知嗎？
時間見證
Panerai今年有一套限量版，三枚綠色面的，是boutique exclusive，是一位收藏家告訴我的，後來跟品牌求證，確有其事。收藏家比我更早知道，因為外國的售貨員告訴他，一早就預留給他了。若果他不是VIP，他不是買了很多錶，會有這些第一手內幕消息嗎？另外一款PAM 693，跟Harrods合作，只在英國發售，限量100枚。在香港就是找不到，但如果你在全世界都買錶，都買到變成各地的VIP，就什麼地區的限量版都垂手可得。
要做到這種級數的VIP，當然沒錢不行，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。
一枚錶能否升值，量少是其中一個關鍵。但更重要的是，它本來就必須是一枚好錶。
大約由2004年開始，市場上出現不少立體多軸陀飛輪，可今天還不斷在立體陀飛輪上鑽研的，就只有積家。日後在鐘錶史上，為立體多軸陀飛輪這個欄目做注釋的，就是積家的Gyrotourbillon。但當年在大家還一齊起步的時候，還不知鹿死誰手的時候，又有誰會想到今天只有Gyrotoubillon獨領風騷。
二十年前當我開始寫錶時，市場上有一個品牌，以製作響鬧錶聞名，可時至今日，都消聲匿跡。今天能夠仍然屹立在市場上的響鬧款式，就只有積家的Memovox。積家會想到今天他們的Memovox可以一枝獨秀嗎？他們也想不到吧？
供求
投資？遠見？我看不透，也猜不到。我們不知道，品牌的人也未必知道。當三年前Patek Philippe推出鋼殼5960，原以為這應該是臨別秋波，白金、紅金、黃金、鉑金都已經有了，鋼殼版應該是壓軸出場吧，買了白面，以為這應該是引退作。怎知今年再有黑面？未來會怎樣？就是誰也說不準。
再者，好錶就好比好戲。李安是大導演，《臥虎藏龍》和《Pi的奇幻漂流》叫好叫座，可最新的《Billy Lynn’s Long Halftime Walk》，我都沒看。好錶亦一樣，勞力士深入民心，但也不是每一個款都給追捧炒賣。所有品牌亦然。
再者，買錶求升值，那麼你究竟喜歡錶還是喜歡錢？喜歡錢的話，去做正正經經的投資好了。買錶，就是求開心。假如只是買一兩枚錶，別操心保值的問題，喜歡就好了。假如有超過五十枚錶，到時才去想保值和升值的事吧。
最後想補充，升值與否最終仍離不開供求的定律。求過於供，價值就會升。今天市道回落，只會供過於求。要找可以升值的錶，難上加難矣。